第325章 孤乏了,不见客(2 / 2)
这是魏人的幸事,是魏国的幸事,亦是谢玄无量的功德。
这样的谢玄,怎么不算神明呢?
来人不明白他的意思,因而抬头又问,“主君,可许太后进宫?”
那人神情淡淡,也说不出到底算是什么样的情绪,“孤乏了,不见客。”
是了,从上党郡启程后,接连赶了半个月的路。
才至晋阳,还来不及好好歇脚小憩,就沐浴焚香,岌岌入了宗庙告慰祖宗。
老的也好,小的也好,全都痛哭流涕,耗空了气血。
待回了晋宫,又于星夜裁处赵叙,又是小半夜的工夫。
才合眼几时,魏罂伏昼又杀气腾腾地来了,这又是小半日过去了。
便是神明,也要累了,倦了,乏了。
丹墀的金鼓仍旧立着,百官待过的痕迹已经差不多没有了,不管是宫人脏污的血渍,还是魏氏把高阶白玉上雕刻的龙凤染上的血,都也已经没有了。
人好像没有来过,这闹剧仿佛也不曾发生过。
然等这一日过去,过不了几天,也就要改朝换代了吧。
来人领了命,匆匆告退离去了。
那阶前立着的人兀然立在那里,迟迟也没有转身。
他又在看什么呢?
阿磐于座上起身,踟蹰着上前,缎履着地,那曳地的裙袍在白玉砖上拖出来轻沙沙的声响。
与他一样纵目望去,你瞧,这一大片宫阙之中,也一样有延绵不知多少里的芸薹啊。
明黄黄的,不见个尽头。
唉,他立在这九丈高的阶前远眺的时候,可一样也被这片明黄刺痛了双眼?
唇瓣轻启,却不敢也不忍开口去问。
只行至那人一旁,于这阶前陪他立着。
晋阳的风卷过飘荡于宫墙的黑龙旗,又掠上石阶,拂过他们二人的袍袖,把他们二人宽大的袍袖高高地翻卷起来。
阿磐仰起头来望一旁的人,见他思绪恍惚,仍旧锁着长眉。
那锁着的长眉在他眉心形成了细细的纹路,那一双凤目充斥着千万种的情绪,任是哪一种也有着沉沉的分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