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三三四章 踪迹(二合一)(1 / 2)
蒙山西北山边,夕阳下山,暮色四合,李徽召集大春大壮等人在幽暗的林子里轻声商议。
不久之前,众人发现了山下一座小集镇,并且发现了集镇东边的河边草地上有大量的战马正在吃草,李徽认为事情不简单。这样偏僻的地方,怎有数量众多的骑兵出现,显然是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听了李徽的分析,众人面面相觑,也都紧张了起来。
赵大春道:“小郎,既然如此,我们得小心。今晚我们绕过这里便是,可不能被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行踪。”
郭大壮瓮声道:“你怕什么?咱们能被他们吓到?正好抓几个来问问萼姑娘的行踪。或许他们知道萼姑娘在哪儿。”
大春没好气的道:“抓个屁。暴露了行踪,小郎岂不是有危险。你长脑子么?咱们死了不打紧,小郎可不能出事。”
郭大壮挠挠头道:“那你说怎么办?”
大春道:“我知道还问你么?”
李徽苦笑着制止他们拌嘴。大春大壮两人从吴郡跟随自已直到今日,虽然已经都升了将军,但两人其实也没有什么长进。这当然不是他们的错,两人天生憨直,也是没办法的事情。不过这十多年来,两人可是忠心耿耿,把李徽保护的很好。
李徽其实也无需他们出主意,他只是告知众人此事,让他们明白眼下的情形而已。真正的打算他已经想好了,只需布置任务便可。
“你们听着。这些骑兵出现在这里,显然不同寻常。我怀疑,他们也许和萼姑娘有关,或许是追赶萼姑娘到此。我们此番前来,正是要找到萼姑娘。眼下当然不能放弃,所以我打算今晚去集镇里打探一番。”李徽沉声道。
众人吓了一跳。大春头摇的像是拨浪鼓,瓮声道:“不可,不可,绝对不可。小郎不能冒这样的险。这要是被他们发现了,那可如何是好?不成,绝对不成。”
其余亲卫也纷纷道:“是啊,这么做太危险了。即便要打探,也该我们去,大人万万不能亲自去。一旦出了事,我等岂非百死莫赎。”
李徽摆手道:“莫要大惊小怪的,天黑之后我带两位兄弟悄悄从山边摸进去便是。我已经观察的情形,镇子南边靠近山脚下有户人家,距离镇子中心起码百步。那些骑兵住在镇子里,只要小心些,便不会被发现。再说了,即便被发现了,我也可第一时间上山进林子里,天黑林深,他们又能如何?而且,大春大壮和剩下的兄弟可以在山边接应我们,一旦闹将起来,便以手雷火器招呼他们,他们必不敢追。”
众人听着觉得有理。确实,天黑之后,凭他多少骑兵兵马,想要进山追人还是说说而已。
“小郎,那里可千万小心。大壮,一会多背些手雷,若是发生了状况,咱们便炸的他们哭爹叫娘。”大春道。
大壮点头道:“放心吧,一会我把两篓子手雷全背上。”
李徽微笑点头,随即再嘱咐了几句,做好了沟通。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,除非自已发出焰火求救,否则他们绝不能轻易暴露。
天完全黑了下来之后,众人吃了些干粮喝了些清水,便在林子里躺下歇息,等待时间。期间,几名亲卫在山边瞭望镇子里的情形,等待镇子里的兵马安静下来,那时才是最好的摸进去的时机。但直到初更过了,镇子中心位置还是篝火燃烧着,一堆人马还在喧嚷,并没有歇息。
李徽决定不再等待下去了,对方是数百人的骑兵队伍,必有值夜之人。今晚也许是轮流歇息,等到天亮也未必能够安定,索性不等了。
众人从林子里出来,小心翼翼的顺着山边往前走。翻过了一道山梁之后,下方的情景尽收眼底。四野沉沉之中,集镇中的篝火分外显眼。夜风谁来人马的喧哗之声飘忽不定,镇子里的兵马尚未入睡,还有不少黑影游荡在集镇东西的道路上。
李徽叫了两名亲卫跟随自已下山,命大春大壮和其余几名亲卫就在山梁上守着。一旦发生危险,自已便会撤回山梁之上,而这里是极好的阻击敌人的地点。手雷扔下去,下边的兵马必站不住脚。
三人顺着山梁小心翼翼的爬了下去,因为并非正路,所以山坡上石头嶙峋荆棘杂树很多,甚为难行。在山坡下方位置,还有一片杂树林木,穿过了这片林木之后,便是一片野草山坡了。抵达了这里,便已经可以顺利到达山脚了。
李徽傍晚时分看到的那座茅舍正是位于山坡下方的那座。夜色虽然昏暗,但是也很好辨认。不久后,三人摸到了距离茅舍不远的位置,而这里已经能够清晰的听见不远处集镇中敌人的说话声了。
这座茅舍是三间低矮的正屋,带着前后的篱笆小院,是标准的普通百姓居住的房舍。院子一侧有几条菜畦,还有一个简易的低矮小草棚。为了防止院子里养着鸡犬之类的家畜,叫起来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,李徽摸了一块小石头丢进了院子里。
石头在院子里滚动着,但并没有引起任何的动静。李徽放了心,无声打了个手势。两名亲卫上前纵身一跃,便跃过了篱笆围墙进了院子,之后打开院门,让李徽进了院子。三人轻手轻脚来到廊下,站在廊下屏息静听屋子里的动静。
屋子里没有声音,主人家似乎已经熟睡。李徽一摆手,一名亲卫上前用匕首插入门缝之中轻轻拨弄,但听得吧嗒一声响,门栓被拨开。李徽上前轻轻一推,门是开了,但是可能是太过陈旧之故,发出了吱呀呀的摩擦声,声音甚为刺耳。这声音惊动了东厢房中熟睡之人,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,伴随着苍老的咳嗽声。
“老东西,又忘了栓门是么?门好像被风吹开了。你可真是老糊涂了。”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传来。
“我记得我栓了门的,怎地开了?是不是猫儿在闹腾?这几天有夜猫在家里闹腾。”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。
“猫儿会开门么?明明是风吹开的声音。快去关了门。这一天天的,真是闹腾的很,想睡个好觉都不安生。白天这帮天杀的兵跑来镇子上闹腾,家里的大芦花鸡也被他们杀了吃了。可怜我的大芦花鸡,每天那么乖的下蛋给咱们吃,却被这帮天杀的给杀了。天杀的,希望他们烂破肚肠。”妇人说道。
“嘘,别说啦。要是教他们听到了,可了不得。镇子东头老张,今日被那些人去家中抓鸡,就说了几句便挨了一脚,差点被踹死。咱们这老骨头,别说踹一脚。便是打一巴掌也得散架。哎,自认倒霉便是,听说明日他们便进山了,那便安生了。这世道,也不知那天是个头啊。我去关门去,你躺着便是。”
屋子里传来床铺的吱呀声,老头的咳嗽声和踢踏的脚步声。房门打开,一个佝偻的身影从房里出来,嘴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,慢慢的摸黑到大门口来,摸索着将门关上,上了栓。
就在那老者叹着气往房里走的时候,他的嘴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捂住了。然后身子腾空,整个人被提了起来,腾云驾雾一般的进了厢房。
“走那么快作甚?小心些,莫摔着你。”床上的老妇人叫道。
火折子噗噗的闪耀着,桌上的油灯被点亮。昏黄的光线慢慢的亮起。
床上的老妇人坐起身来眯着眼道:“干什么点灯?香油不花钱么?”
说了这话之后,她突然闭嘴,呆呆的看着站在屋子里的几个黑影,以及同样目瞪口呆的被一把匕首顶着脖子一动不敢动的丈夫。
“你……你们是……军爷,我老婆子嘴贱,不该骂你们,你们大人大量,莫要生气……别杀我们。大芦花吃了便吃了,我们还有一头小猪,藏在了山坡上的草洞里,明日我们献给军爷打牙祭,求军爷莫要伤害我们。”
老妇人滚落下床,连连作揖求肯起来。
李徽摆了摆手,低声道:“二位莫要惊惶,我只是路过之人,不是镇子上的官兵。”
老妇人一听更加惊慌了,忙道:“三位大王,你们要什么尽管拿。坛子里还有两升米,要不你们拿走。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,你们看上眼便拿走就是。只求饶了我们性命。”
李徽苦笑,这老妇人又将自已三人当做山大王了。
“二位老人家,我们既不谋财,也不害命,只是路过此处。见镇子上有官兵,也不敢从镇子里过,所以便想找人问问。因为怕你们声张,所以才偷偷的进来。实在是抱歉的很,多有得罪。还不放了那老丈,匕首抵着他作甚?这位老人家,你也快起来。”李徽温言说道。
亲卫放开了那老丈,那老丈松了口气,他倒是胆子大些,上前扶起老婆子道:“还不沏些茶水招待客人,不要怕,他们不是强人。”